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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病菌与钢铁》作者戴蒙德:关于社会灾难性决策

  • 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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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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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通常情况下,我们的决策是局部的或个人的,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比如,今晚你要不要跑步。

  然而,某些集体决策或社会决策,不仅会对决策者造成影响,还会给群众整体带来惨痛后果,如生命损失、资产损失、经济损失等。

  面对一些公共决策,人们时常都会有产生质疑,“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什么知道方向错了,就是不回头?”“因为与执权者利益相关,所以视而不见吗?”……

  有些是与生态环境有关,有些是与医疗卫生有关,有些是与经济市场有关。但它们都指向一个共同话题:“为什么一些社会做出了灾难性决策?”

  愚昧无知教育其实也是学生向教师传授知识,并对教师的假设提出挑战。这正是我在过去几个月中的经历。

  在我的学术生涯中,我第一次给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本科生开了一门课,课程的主题是社会的崩溃。为什么有些社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土崩瓦解,而有些社会却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课上,我和学生一起探讨一些著名文明的衰落,比如美国西南部的阿纳萨齐印第安人、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的古玛雅文明、复活节岛上的社群、东南亚的吴哥窟、非洲的大津巴布韦遗址、两河流域新月沃地上的部族以及印度河流域的哈拉帕文化等。

  从最近20年的考古发现来看,由于过度开采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资源,这些文明将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破坏殆尽,并最终将自己毁灭得支离破碎。比如,复活节岛上的波利尼西亚人,他们生存的岛屿原本植被繁茂,甚至拥有世界上最高大的棕榈树。渐渐地,岛民们开始砍伐森林,用木材制造独木舟、生火、运送雕塑、抬雕塑、做木雕等。终于有一天,他们伐倒了所有的森林,岛上所有的树木都灭绝了,他们再也没有木材用来制作独木舟、竖立雕塑了,也没有树木来保持水土、防止侵蚀了。

  最让我的学生费解的一个问题,我以前却从未想过:一个社会究竟是怎么做出这样一个灾难性的决策的,竟然将自己赖以生存的树木全部砍倒了?

  我的学生想知道,当复活节岛上的岛民砍倒最后一棵棕榈树时,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是在说“我们可是伐木工人,别管那些树”,还是在说“这是我的树,我有权这么干,请尊重我的私有产权”?当然,所有这些岛民一定早已意识到将森林砍尽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后果。要知道,把树砍光可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还有学生想知道,如果100年后人类还存在的话,那时的人们会不会像现在我们惊讶于这些岛民的愚昧无知一样,也震惊于我们的愚昧无知呢?

  这个问题不仅让我的学生感到震惊,同样也困扰着研究社会崩溃的专业历史学家。著名历史学家约瑟夫·泰恩特的《复杂社会的崩溃》是这个领域被引用最多的一本书。泰恩特在讨论古老社会的崩溃时,否定了文明崩溃是由于环境管理不善的可能性,他觉得这种假设看起来很不可靠。他在书中写道:

  他们有完善的管理结构,再加上分配劳动力和自然资源的能力,应对不良的环境条件可能是复杂社会体系最擅长的事情之一了。在面对那些他们完全有条件规避的环境条件时,社会却崩溃了,这真是令人费解……

  随着资源储备日渐枯竭的问题在复杂社会的成员或管理者间越来越明显,最合情理的假设似乎是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找出解决方案。

  泰恩特得出结论,所有这些古老社会的崩溃不可能是由于对环境管理不善,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但是,现在事实很明显,这些社会确实犯了这些糟糕的错误。

  群体决策失败我的学生,还有泰恩特,实际上提出了一个很令人费解的问题:群体决策的失败。这个群体可以是整个社会,或是政府、小团体、公司、大学学术机构等。

  个人会做出错误的决策,比如不幸的婚姻、亏本的投资、失败的生意。但是,比起个体决策,群体决策失败还有一些额外的因素,尤其是群体成员间的利益冲突,个体决策时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显然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没有单一的答案,也不会有大家一致同意的答案。

  虽然一直讨论的关于社会决策失误与社会崩溃的问题可能显得有些悲观,但问题的另一面却是乐观的,也就是成功的决策。或许,如果我们理解了群体决策失误的原因,就可以用这些知识做一个备忘录,从而帮助群体做出正确的决策。

  如果情况只是缓慢地恶化,人们很难认识到今年比去年差一点,每一年都比上一年更差一点。因此,人们对于何为“常态”的基线标准,也在几乎察觉不到的情况下逐渐改变。

  这种年复一年的微妙变化,人们可能要花上好几十年才会突然意识到,情况比几十年前变好了很多,或是人们所接受的常态变低了很多。

  一些人通过“正确推理”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可以通过损害别人利益的行为来提高自己的利益。经济学家称这种行为是“理性的”,尽管他们也承认,这种行为可能是不道德的。作恶者通常目标明确,而且能够在作恶之后逃之夭夭。

  因为,作为复杂现状中的胜利者,他们通常高度集中,人数很少,而且目的非常明确,因此能够立即得到大量确定的利益而动力十足。与之相比,失败者们是分散的,许许多多的个体分担了不良行为造成的损失。同时,失败者们还缺乏动力,因为,他们不去做“理性人”那种损人利己的勾当,这只能给他们带来少量而不确定的远期收益。

  典型的不良理性行为便是“对我有益,对你和社会有害”,说白了就是自私。少数人可能会认识到,他们的一己私利与社会大多数人的利益是相悖的。举个例子吧。

  在1971年之前,蒙大拿州的矿产公司将含铜和砷的有毒废弃物直接倾倒在河流和池塘里,这种现象屡见不鲜,因为当时蒙大拿州的法律并没有要求矿产公司在废弃矿井后做好善后处理。

  1971年之后,蒙大拿州出台了相关的法律,但是矿产公司发现,他们可以在开采有价值的矿石之后直接宣布破产,以避免进行善后处理的花销。由此造成的后果是,数十亿美元的善后成本只能由美国政府和蒙大拿州的居民来承担了。矿产公司准确地找出了能够提高自身利益的方法,通过留下烂摊子给自己省了钱,但却把负担留给了社会。这种利益冲突的一种特殊形式被称为“公地悲剧”,指的是这样一种情景:许多人从公有资源中有所收获,但没有有效的监管来控制每个人可以从中收获多少资源。“即使我不捕那条鱼,或是不让自己的牛马去吃那些草,别的渔民也会去捕那条鱼,别的牧民也会让他的牛马去吃那些草。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操心过度捕鱼和过度放牧的事儿呢”!

  为什么在发现问题后却未能试着解决?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想再提最后一个原因——心理否认。这是一个在个人心理学中被精确定义的专业术语,后来被引入了流行文化。

  如果你感知到某件事情让你产生了不可忍受的痛苦情绪,为了避免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你可能会下意识地忽略或否认这种感觉。即便忽略这种感觉可能在现实中造成极具灾难性的后果,你也在所不惜。引起心理否认最常见的情绪是恐惧、焦虑和悲伤。

  举个典型的例子吧,比如你会拒绝假设你的丈夫、妻子、孩子或最好的朋友处于濒死状态,因为这个想让你感到悲痛欲绝。你会拒绝想象可怕的事情发生。

  心理否认是一个在个体心理学领域相当成熟的概念。如今看来,这个现象似乎同样存在于群体心理。有很多证据表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犹太人和其他种族的人们一直拒绝承认纳粹正在疯狂地自己的同胞。

  虽然不断有证据表明血腥的还在继续,但他们拒绝承认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因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某些引起社会崩溃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那些衰败的社会没能直面这些明显的问题呢?心理否认或许可以解释。

  社会认识到了问题,也确实试着去解决了,但是没能成功。出现这样的结果,有很多可能的解释。首先可能是因为问题太复杂了,远超过了当时人们的能力。其次,未能解决问题常常还因为我们解决问题时不够尽力,或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亡羊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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