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宇：黑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很多人关于历史上的黑社会的普遍理解可能并不全面

刘宏宇：黑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很多人关于历史上的黑社会的普遍理解可能并不全面本站　　一提“黑社会”，大把人会马上想起较近的某地打人事件；往前，会想到刘汉、张军、刀枪炮之流；再往前，上点儿岁数的，可能还会想起某地菜刀队、二王，甚至“小混蛋”……　　拓展点儿，会有不少人还会想到香港14K、意大利（mafia）、上海滩“三巨头”（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以及电影小说里见识到的各种真真假假的类似存在

　　一提“黑社会”，大把人会马上想起较近的某地打人事件；往前，会想到刘汉、张军、刀枪炮之流；再往前，上点儿岁数的，可能还会想起某地菜刀队、二王，甚至“小混蛋”……

　　拓展点儿，会有不少人还会想到香港14K、意大利（mafia）、上海滩“三巨头”（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以及电影小说里见识到的各种真真假假的类似存在。

　　总之，黑社会，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更是“具象”的，而非“概念”的。而笔者却认为，这仨字儿，更是“概念”；顺便觉得，那些“具象”的“认为”，都不甚全面。

　　在笔者看来，黑社会，作为组合词汇（词组），其本身，更是“形容”属性而非“定义”属性的，即，黑社会，严格来说，是个形容词，而不是指代名词。非要往名词或说“定义”上靠，也是指的涉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现象”而非“具象”的人或人群。

　　单就“黑社会”仨字儿而言，如果算“定义”，则显太过笼统。指向人或人群时，往往会说成“黑社会大佬”、“黑社会组织”……看，是不是形容词！

　　这个形容词，其实也是个词组，由修饰词“黑”和被修饰名词“社会”组成。社会为何？大抵就是我们惯常所见的“世道”；黑，相对应的是“白”，晦暗、肮脏、负面反向之意；合起来理解，可以是“晦暗肮脏的社会”即“社会中晦暗肮脏的部分”，或者“反向的社会”即“”。在笔者理解，前者，就是“社会中晦暗肮脏的部分”，似更贴切。

　　也许有人不同意，会认为“”才更贴切；那就得论论这个“反”字了——是“逆向”？还是“抗拒”？又或是，更严重点儿——推翻、废除？

　　逆向，跟社会法则反着，好像，从上面开篇例举的“具象”们对照下来，参差了，有的可以说“是”，比如张军，拢起几个人，专门谋财害命、杀人越货，比较“单纯”地以严重对抗社会法则的犯罪行为谋生；再比如“二王”（王宗坊王宗伟兄弟，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盗抢杀人犯），盗抢后杀人，然后逃亡，一路持枪抢劫为生，也是严重而“单纯”对抗社会法则的犯罪！而那些“具象”中的另一部分，就似乎不那么“单纯”。比如杜月笙，以对抗社会法则的方式“起步”，后来更多的是在社会法则中“运作”，再后来参与制定在有限范围之内的社会法则……这两种，对抗社会法则“单纯”和“不够单纯”，如果非要区别的话，可以说，“单纯”对抗社会法则的那些，真还不能用“黑社会”来形容！

　　拿北京“小混蛋”和旧上海的“教父”杜月笙举例对比：前者只是比较善于打架斗殴的流氓头子，能通过打架斗殴“赢得”的“名号”敲诈勒索一些财物，勉强够得上“属性”二、三，但最前提的“属性一”，却十分模糊，相关“属性四”，也只是除了逃跑之外并无他招儿，基本算不具备；而杜月笙却“妥妥”地四个属性都具备（具体可参有关其人的资料、著述，在此不赘述），就可以冠以“黑社会”。

　　再举例《教父》小说中的教父及其家族：老教父在所处的小范围社会局部（意大利移民群体）中“广受爱戴”，有意识地逐步形成具有独特社会属性的人员众多到足以构成“社会群体”的“朋友圈”，符合“属性一”。其领衔的家族内部及有限外延（江湖兄弟及其家族），以赌场、妓院等“边缘产业”为“营生”，有秩序、有规则，分工明确，符合“属性二”。其交由长子“带队”、由家族内部及其有限外延的青壮年男子组成拥有枪械的有组织人群，具有暴力侵害能力，符合“属性三”。豢养私人律师，长期贿赂“锁定”的法官、议员等公权力掌控者，随时预设性规避法律风险，并以“朋友”名义获得“保护”，使其家族性长期犯罪行为得以“非偶然生存”，很大程度上与广义社会构成隐蔽的“共生”，符合“属性四”。

　　此例类似上述的杜月笙，可以用“黑社会”形容；而张军，性质上有相似，但的确不是；确切讲，应该算“犯罪团伙”。某地打人那几个，相比张军，多了些“社会关系”，但也只是“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而不属于“黑社会”。

　　前述旧上海“三大亨”，理论上，足足地“够格”黑社会！其中更“先行”的黄金荣，更在“属性四”也就是与广义社会“共生”方面“略胜一筹”——他本人就曾较长期担任“法租界巡捕房华人总探长”，利用职务之便，大兴黄赌毒生意。

　　旧中国“黑社会”的外延或者说“黑社会”滋养的“温床”，主要是帮会。上海“三大亨”，都是“青帮”出身。但帮会成员不都是“黑社会分子”——贺龙元帅也曾是“哥老会”成员，而且还是“双龙头大哥”，是旧中国帮会体系中地位最高的人。孙中山先生早年也曾是“海外洪门”的“红棍大哥”……

　　如同意大利西西里mafia（）的“最初”是农民自发组织的抵抗侵略者和贪婪无情农场主的自救性民间社团，中国近代的帮会，最开始的时候，也都几乎难以跟“黑社会”产生“链接”——川贵的“袍哥”，是船工甚至纤夫最先组成的；上海江浙的“青帮”，前身是“漕帮”，由以大运河水运为核心营生的船务水务人员组成，具有一定自卫能力；贺龙元帅少年时为生活加入贩运食盐的“盐帮”，并因而成为民间自卫自救社团“哥老会”中的一员……

　　有一种说法认为，青帮、红帮，都起源于明末清初的“天地会”，而天地会，则是有着“反清复明”意图的秘密社团。有个在笔者看来最接近“真实”的香港电影，就叫做《黑社会》，讲的是跟广东连带的传统帮会在现代社会中歧变后形成的“黑社会组织”之间的争斗，影片开头，记得有个醒目的字幕：三百年前，他们被称为义士……

　　义士！真的未必是自我“贴金”。声名海内外的“洪门”，其本质，就是“除暴安良”的民间社团，衍化出的同盟会的前身“兴中会”，就是以“海外洪门”（夏威夷）为发起基础的。今天还在港澳构成社会问题的“三合会”，其最初也是为“共和”奋斗牺牲的民间团体（潮汕地区）……

　　把这类组织说成“黑社会”的“外延”，似不妥，或许可以说，由于历史、组织管理、社会发展等多重因素，这些带有“中性”甚至可谓“善意”、“正面”、“积极”初衷的民间组织，滋生出了“毒瘤”，具有了“黑社会”属性，把其本源、前身，拖累、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