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获奖25周年：那是一种无法复刻的风华绝代

每年的戛纳，都是一场明星的盛宴。
而围观女星在红毯上的争奇斗艳，也是吃瓜群众的一大乐趣。

女演员苗苗在主演了冯小刚的作品《芳华》后一炮而红。

她登上戛纳红毯之前，特意到戛纳海滩，拍了一组白衣黑裙的照片，致敬偶像，但晒到网上后所获评价却不太高。

这是巩俐当年在戛纳宣传《霸王别姬》时的经典造型，睥睨天下，底气十足。那一年她28岁。

1993年5月24日，巩俐张国荣一行人征战戛纳，他们的底气，是能拿下世界最具影响力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

众人登场时正如王者驾临，星光气场扑面而来，是现在的蹭红毯小明星营造不出来的。

这一天，《霸王别姬》在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夺得金棕榈。直到今天，这仍是华语电影唯一一次称雄戛纳。

陈凯歌、徐枫、张国荣

什么是风华绝代？25年前在戛纳的张丰毅、巩俐、张国荣就是。

时隔二十几年再看《霸王别姬》，仍不免为这部神作而感慨。

李碧华的鬼才原著，芦苇扎扎实实的剧本，徐枫的眼界和手笔，陈凯歌创作力最旺盛期的恣肆才情，顾长卫平实又凌厉的运镜，还有演员阵容，强大到甚至每一位配角都熠熠发光。（英达、葛优、蒋雯丽等戏骨都为《霸王别姬》奉献了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霸王别姬》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投入”的故事：极致的投入如何成就了一个人，以及投入必然导致的孤独、痛苦和毁灭。

这个投入的人，便是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影片命运坎坷，因为涉及了同性之恋、文革疯狂，能在内地上映是不简单的事情。

送审时引起的轰动不小，当时宣传部文化部对北影厂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批判，毙了三回解放了三回。

北影厂的厂长成志谷检讨都写好了，说自己拍《霸王别姬》犯了严重的路线错误、方向错误、立场错误。

还是投资方找到了邓小平的长女邓林，把电影给邓小平放了一遍，小平爷爷看过后当时就说，我看没啥，改一改，放。结果第二天上午成志谷正准备递检讨的时候，邓小平的批示下来了。（出自《芦苇：《霸王别姬》是邓小平亲自批示通过的》 ）

所以，经过一波三折，这部经典才在国内上映。

其实从选角之初，导演陈凯歌，制作人徐枫，编剧李碧华这三大功臣就争执不休。
特别是在程蝶衣这一角色的选择上。

有关“程蝶衣”，导演陈凯歌第一个联想到的人选就是张国荣。

然而投资方给出的是另一个人选是，尊龙。

尊龙

理由也挺充分：第一，尊龙本来就有京剧科班的背景，进组不存在技术上的磨合问题。

结合他在《蝴蝶君》中的扮相，此言非虚。

第二，凭借《末代皇帝》的影响力，当时的尊龙在亚洲已经有一定知名度。

不过在随后的接洽中，因为尊龙的完美主义性格和一些琐碎的要求，最终导致投资方改了主意，转而请张国荣饰演程蝶衣。

实际上，除了尊龙，关于程蝶衣的角色，网上还流传着另一个说法。

当年姜文看完《霸王别姬》的剧本时，曾有过演蝶衣的想法。

想象不出来对吧？

大致感觉，应该是这样。

玩笑归玩笑，张国荣堪称电影的灵魂，成就了一位风华绝代的风流人物。

陈凯歌请张国荣时，张国荣曾有犹豫，但他签约的东方院线的老板黄百鸣，却不仅自己打破了自己“旗下艺人不能拍其他公司电影”的规矩，还大力鼓励他去接这部片子，他的理由是剧本太好了，“会成为你一生的代表作”。

黄百鸣（左）和张国荣

张国荣决定北上。那时候，北上的演员少之又少。

饰演段小楼的角色是张丰毅。这个角色差点是成龙，但成龙顾虑影片有同志色彩，怕影响自己的形象，最终婉拒了。

陈凯歌考虑到国际市场，特意请来了巩俐饰演段小楼的妻子菊仙，并特意给她加了很多戏。

张丰毅巩俐张国荣在天安门一起游玩拍照

这部影片，今天都让后来者难望项背！

当年拍《霸王别姬》的人，用今天的眼光来看，真真就是一帮戏疯子。

怎么疯？抽耳光是真抽，打人是真打！而且脱了裤子趴凳子上打，那效果才好。

在一段被师傅打的戏中，张丰毅为了表现真实，爬在板凳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当他站起来时已经颤颤巍巍，跪在一旁的张国荣赶紧去扶他。

小演员们也同样够拼。
那场“小豆子”抽自己耳光的戏，演员尹治说，我爸我妈打我也没我自己打得这么狠，一共打了十九下，打完导演都哭了。

还有一场戏，巩俐演的菊仙要从花满楼3米高的二楼跳下来，被段小楼接着。

像她这种人气爆红的腕儿，要求用个替身一点不过分。但是巩俐咚咚咚灌了自己好几口酒，一咬牙跳了下去。

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是京剧界的名角，他到剧组后，从零开始玩命练习京剧。

剧组给他请了几位老师，其中一位叫张曼玲。她透露，有一天张国荣发烧39度了，还早早起来练习压腿。

导演陈凯歌本来给张国荣准备两个京剧替身的，但后来张国荣的京剧水平已经上得了台面，得到了老师们的夸奖，准备的替身都没用。

据陈凯歌回忆，片场上张国荣也没有任何生活上的额外要求，偶尔为之的是，如果收工较早，又是春和景明的时候，他就说咱们去喝杯咖啡吧……之后我再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啊，他肯定说吃饭就算了，我还得准备明天的戏，也就各自回家了。

他全心投入，把最大诚意献给观众。
但是一说起，那段学戏的岁月，他脸上露出了孩童般快乐的笑容。

1992年冬的一天《霸王别姬》剧组在拍少年程蝶衣和段小楼的戏，张国荣也来了，再加上一些京剧老师大家围在一起聊天，显然是聊到了兴头上，竟露了一手。

因为他知道，要想演出程蝶衣那种人戏不分的劲儿，自己就得先进入人戏不分的状态。

一段戏是，日军和伪军控制戏院，台下乱作一团，舞台灯光时亮时灭，可他好像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演他那醉酒的杨玉环，转圈，卧鱼等精彩的动作。

这是整部片子中最让人惊艳的镜头，正如张丰毅评价的那样：只要张国荣扮上装往那儿一站，六宫粉黛便全无颜色了。

眉眼间都是旦角女性的影子。

为张国荣画脸的宋小川老师说，几十斤重的凤冠张国荣一戴就是一整天，勒头勒久了会呕吐，他吐着吐着也习惯了；脸上上了贴片，吃饭咀嚼时贴片会掉，为了保持脸上的妆不花，他坚持每天17小时候不吃东西。

程蝶衣戒毒那场戏，第一条陈凯歌就过了，但张国荣自己不满意，又拍了几条，最后砸玻璃太狠，指头削去一块肉，这才满意。

张丰毅饰演的段小楼在影片中一句话：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可能最能概括当时张国荣的状态。

电影中有一节是《贵妃醉酒》，高力士的扮演者是位京剧名家，号称“梨园第一名丑”，拍戏那天他与张国荣搭戏，完事之后悄悄问工作人员：这个人学了几年戏了？

工作人员回答：没学过戏，只补习过几天。

老先生大吃一惊，立即上前与张国荣结交，赞不绝口。

可以说，正是这种义无反顾的全情投入，最终成就了《霸王别姬》全方位的经典。

电影的后期中，为了保证声音与角色的完美契合，张国荣曾苦练普通话，但还是与少年程蝶衣有些出入。

最后请了杨立新配的音，就是《我爱我家》中的贾志国，这个配音可以说非常成功，“毒瘾发了”那场戏没用配音，但很少有人能分辨出来，这更彰显了配音演员的功力。

但是为了电影节的参评，影片中并没有署杨立新的名字。(国际电影节演员类奖项要求演员不能使用配音)

最终《霸王别姬》在第46届戛纳电影节夺冠，虽然张国荣与影帝擦肩而过。一位评审说，你没得影帝是因为大会建议评审不要把所有的奖都给同一部电影。

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个评委在看完《霸王别姬》后，将最佳女主角投给了张国荣。

这些叠加在一起，才有了1993年，中国人在戛纳红毯上的霸气登场。